图片摄影　张　中 

　　自3月份起,考古人员对纪王崮春秋古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,从墓葬形制和出土的器物等线索判断,古墓葬主人身份为诸侯级别。 

　　至于墓主人究竟是何许人,目前仍未有实证表明。对此,考古学者中形成三种观点:第一种,墓主为当地人传说中的“纪王”；第二种,墓主是莒国人；第三种,墓主是华孟子的女婿“中叚氏”。 

　　传说纪哀侯避难处 

　　纪国都城建于深山高崮 

　　纪王崮位于沂水泉庄乡政府驻地西北4公里处,海拔577.2米,面积约4平方公里,呈南北走向,地貌奇特,山势陡峭,崮顶峭壁约高20至30米,周长十余里,以险、秀、奇著称。 

　　纪王崮的名字何以得来?虽历经两千余载,一个关于纪王的传说仍在当地流传。 

　　公元前690年,崮前的山路上战旗猎猎,人喧马嘶,纪国末代君主纪哀侯率领军民从北方疾驰而来。立都于寿光纪台的纪国刚刚被齐国吞并,他们在投靠鲁国的路途中发现此地。 

　　由于此地地势险峻、易守难攻、水与耕田兼具,纪哀侯决定以此为军事基地,筑城修路、盖房造屋,厉兵秣马,欲光复旧日山河。于是,纪国的最后王都在此深山高崮上建立起来。如今的“纪王崮”一名也因此得以代代相传。传说中纪国王都的金銮殿遗址位于崮顶北部。崮顶北部现仅存两个完好无损的旗杆座窝、6个饮马槽及一些残垣断壁。两个旗杆窝在金銮殿的东面岩石上,相距6米,每个旗杆座窝深0.5米,径长0.4米。至今仍然保存完整的6个饮马槽是纪国的军用饮马槽。 

　　本报记者此前曾实地寻访这片遗址,传说中的金銮殿遗址南面有并排两座小山包,当地人传说为纪王坟。古墓以西、金銮殿遗址以南有一山泉,一缕山泉从岩石中滴答而下,名为“滴答泉”,因泉水略显淡粉色,所以此泉又名为“脂粉泉”,相传为纪王爱妃洗脸处。 

　　纪王崮中部是著名的擂鼓台。相传当年纪王曾被围困于崮顶,他急中生智,把一只山羊拴住羊角吊在树上,羊蹄处放一大鼓,羊受惊四蹄乱蹬,击打鼓面,如兵士击鼓进军。围兵不知虚实,不敢贸然进击,纪王趁机从塔子门下崮,脱离险地。 

　　关于纪王迁居于此的这段传说,有关历史文献记载的史料可作为佐证。据《沂水县志》(清康熙十一年)记载:“纪王崮,巅平阔,可容万人,相传纪侯去国居此。”道光七年的《沂水县志》又载,“纪王崮,相传为纪子大夫其国居此,故名。” 

　　而纪国为何“去国居此”,需要从纪国的建国史谈起。据历史记载,纪国是古老的姜姓诸侯国,为炎帝后裔所建。到了商代纪国向西发展,活动于现在的青州、寿光、昌乐交界处,是商的东方属国。西周初年,纪国因是炎帝后裔,而再次被周王封为侯爵,当时的纪国与周王室关系十分密切。 

　　山东大学博物馆馆长方辉介绍,据《左传》记载,“隐公元年八月,纪人伐夷。”纪国出兵攻打夷国,并且获得胜利。春秋时期,纪国不仅征伐过夷国这样小的诸侯国,也曾与实力雄厚的齐国相对抗。西周记载纪国曾与齐国交恶,纪国曾向周天子说齐王的坏话,周天子烹杀了齐哀公。 

　　此后,两国开始结怨。纪国曾屡次与齐国交战。纪国一直与鲁国交好,曾两次与其联姻,寻求庇护,并和周围包括莒国在内的诸侯会盟。但由于国力日衰,仍没有抗衡过扩张迅速的齐国。 

　　公元前693年,齐国大举攻伐纪国,纪哀侯的弟弟纪季投降,纪国被一分为二。公元前690年,齐国再次发兵攻打纪国,并攻过纪国都城,纪哀侯把剩下的国土交给弟弟纪季,出国逃亡一去不返。纪国从此成为齐国的附庸国。史学界普遍认为此时存世300余年的纪国灭亡。 

　　墓主生前爱乐器 

　　纪王崮原属莒国版图 

　　1977年在沂水县发现的刘家店子春秋大墓,后经专家验证是莒国墓。就空间距离而言,沂水春秋古墓葬距离春秋时期的莒国首都、现莒县县城西北向直线距离仅50公里左右。同时,省内有考古专家指出,沂水纪王崮顶春秋墓出土的青铜器具有明显的莒国特征。这座春秋古墓葬的主人是否有可能是莒国人? 

　　莒国在春秋时期是山东地区除齐鲁两国之外较为强盛的国家。春秋时期,莒国地盘北到现青岛胶州、胶南,潍坊昌邑、高密、诸城一带,西至淄博沂源,临沂蒙阴、沂水、沂南、费县一带,南到临沂苍山、临沭、莒南,以及现江苏省的连云港北部,东到大海。 

　　我省莒文化研究的知名学者、原莒县博物馆(现称莒州博物馆)馆长苏兆庆介绍,“水自蒙山沂水往东流,汇入大海,所经之处都是莒国的土地”。由此推断,纪王崮春秋古墓葬在当时应属莒国版图。 

　　早期的刘家店子墓研究中发现,其较大的墓室中除了有椁室之外,一般都有器物库,陪葬青铜器中,鬲(li)、鼎并存,且殉人之风盛行。恰恰纪王崮春秋古墓葬与此有相似之处。 

　　山东考古所原所长罗勋章曾参与过刘家店子墓的发掘研究。他认为:“不论是从墓葬形制、葬法、葬式,还是它的组合,这两个地方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,沂水春秋墓可能是属于莒国的墓。” 

　　考古学家张学海介绍,譬如说墓室结构,虽然刘家店子墓的地方比较开阔,但是它与春秋古墓相同,都是南北长、东西窄,推翻了之前崮顶空间受限所致的猜测。中间是墓主人的主棺室,北边和南边都有边箱,南边箱出土鼎等饮食类青铜器,北边箱出土乐器。这些乐器中有甬钟10件、镈钟4件、钮钟一套9件、石磬一套10件、錞于2件。 

　　刘家店子墓中也曾出土乐器,其中包含两件錞于。对此,张学海解释,两者乐器的组合里都有錞于,齐国、鲁国的墓很少出錞于,这个地方的高级贵族墓都有玉器而且往往都有錞于,这就是文化上的一致性。除此外,出土的钟好几套,有编钟、编镈,甬钟也有钮钟,但不是一套东西,是好几套。这说明墓主生前对乐器是特别重视的。 

　　据中国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先生研究,莒地堪称中国文化的孕育地之一,长时间流传着古莒文化,成为所谓的夷俗中心。而夷文化与华夏文化在礼仪风俗方面有所不同。“夷文化中,国君死了之后是无谥号的,称呼都是在名字前加个地名,比如说纪公、渠邱公中的渠、邱、纪都是当时莒国的地名,而不像齐国的齐襄公之类属于谥号。”考古学家张学海说。 

　　中叚氏、华孟子是谁 

　　宝鼎铭文透露墓主人身份 

　　在春秋大墓的发掘中,发现了具有铭文的文物两件:鼎一件,铜盂一件。 

　　在4月22日在省文物局召开的座谈会上,我省考古学家王恩田展示了他所破解的铭文内容。在被他称为“华孟子鼎”的鼎上刻有5行27字。按通行字隶定如下,“华孟子作中叚氏妇中子媵宝鼎其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保用享”。 

　　据王恩田分析,这27字的意思是:华孟子为嫁给中叚氏做妻子的二女儿仲子当陪嫁的宝鼎。长寿万年没有尽头,子子孙孙永远用来宴享。“华”是国族名,说明聚居此地的国家和华国通婚。这是一件媵(yìng)器。墓主应是华孟子之婿,仲子的丈夫中叚氏。那么华孟子是谁呢?据推测,华孟子可能是属于山东的贵族,但是这有待考证。 

　　而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教授任相宏则表示不能就此下定论:“我原先也认为第一个字为‘华’字,这几天琢磨可能是‘芈’(音同米),芈姓是楚国国君贵族的姓氏,这样才合情理。” 

　　目前古墓主棺室部分的挖掘已接近尾声,有关专家称墓主人遗骨疑已腐朽,呈粉末状。针对墓主身份的推测此起彼伏,却找不到实证以验证。任相宏指出另一条线索,他说:“在春秋时期,夫妻并穴的现象比比皆是,可以判定,在纪王崮顶还有一处同样规格、不同性别的墓葬,可根据另一处墓葬主人来判断此处墓主的身份。” 

　　纪王崮春秋古墓的主人究竟是谁?至今仍是未解之谜,有待考古学者进行更深一步的探究发掘。

　　□　本报记者　卞文超　实习生　刘凯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