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)父子相传
夏启,亦称夏后启,后来追封则称为帝启、夏王启。屈原所著《天问》中曾记载:大禹巡治洪水,走遍四方,一次偶然与涂山氏女相遇于台桑,产生感情,但因治水旋即分别。怀孕的涂山氏女在伤念中生下了夏启后就死了。夏启作为大禹的儿子,夏朝第二任君王,大约公元前2037―前2029年在位。相传因享高寿的大禹去世时,夏启也已进入暮年,所以在位较短(九年)即去世。相传大禹死后,本来按照“禅让制”已推举伯益继位;但夏启通过武力征伐伯益而夺取政权。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由“禅让制”变为“世袭制”的第一人,也是传统上被公认的中国第一位帝王。所以,唐朝武则天改国号为“周”,并自立为华夏第一位女皇时,曾追封同为华夏第一位上古帝王的夏启为“齐圣皇帝”。
相传大禹晚年,也曾设想继续实行“选贤与能”的“禅让制度”。并在部落联盟会议的推荐下,最先考察选择了东夷部落首领皋陶(读高摇gaoyao),作为继承人。但由于在大禹手下掌管“五刑、狱讼”的皋陶年龄偏大,加之大禹给他安排的任务过多,最后皋陶就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了。
此后,又推荐了颛顼帝的后裔伯益(一说即皋陶的儿子、也有史籍说是舜帝的儿子),作为继承人。相传伯益曾协助大禹平治水土,有功而受到舜帝的器重,被任命为掌管山泽、调驯鸟兽的“虞”之职,古文献曾有“益主虞、山泽辟”之说,有学者认为伯益的功绩在于首创畜牧业,并使之有了较大发展。所以,按照传统习俗,夏启作为领袖之子,在部落联盟议事会讨论继任者人选时,虽曾被优先提名,但他的功绩与威名实在无法与伯益相比。因此,伯益最终成为议事会认可的法定继承人。
关于这场继承权之争,史书古籍记载说法不一。据《史记·夏本纪》载:“(伯)益让帝禹之子启,而辟居箕山之阳”。就是说,伯益被确认为大禹的继承人之后,曾表示有意让位给大禹的儿子夏启,并故意到“箕山之阳”居住躲避。这里说的“箕山之阳”,即今河南登封县的箕山南部,约在嵩山南三十里。相传夏启即位后,为报伯益让位之德,封其长子若木为徐伯(封地在今江苏徐州)、次子飞廉为葛伯(封地在今河南宁陵)。
《夏本纪》又说:“禹子启贤,天下属意焉。及禹崩,虽授益,益之佐禹日浅,天下未洽。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,曰‘吾君帝禹之子也’。于是启遂即天子位,是为夏后帝启。”意思说:大禹的儿子夏启很贤明,天下都希望他当天子。大禹去世时,虽把继承权传授给了伯益,但伯益辅佐大禹的时间不长,还没有取得天下的信服。所以部落诸侯都离开伯益而去朝拜夏启。并说“这是我们君主帝禹的儿子啊。”于是夏启即了天子之位,这就是夏后帝启。
另据《中国小通史。夏王朝的建立》引古本《竹书纪年》中的有关记载说:最后,东夷偃姓部落(即伯益的部落)不服,起来反抗夏启,并一度把夏启的军队打败,还俘获并囚禁了夏启。但夏启最后设法逃脱,并重新组织军队反攻;最终打败了东夷部落,并杀害了伯益。古文所载:“益代禹立,拘启禁之,启反起杀益,以承禹祀”。
又据《韩非子·外储说》载:“古者禹死,将传天下于益,启之人因相与攻益而立启。”而《战国策·燕策》则说“禹授益,而以启为吏,及老,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,传之益也。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,是禹名传天下于益,其实令启自取之”。上文意思是说:大禹死后,将让伯益继位,但夏启的部下以及党羽攻击伯益而夺得天下。甚至说,大禹名义上传天下与伯益,但并没有实际交权,所以被夏启利用自己拥有的势力夺取之。
总之,这场权力交接并不平稳,曾发生过激烈斗争。比较可信的说法是:相传大禹晚年,在儿子夏启及其部属的纵勇下,对伯益继位问题也产生了动摇之心,他既没有向伯益放权,又使实权逐步过渡到自己的儿子夏启手中。最后,大禹东巡,又南行至会稽(读计ji;即今浙江绍兴一带),不幸染病而驾崩。从而,夏启凭借父亲大禹的威望和势力,很快掌握了全国政权。
夏启继承大禹即位后不久,即放弃了旧都阳翟(今河南禹州),西迁到安邑(今山西夏县西),相传是为了躲避伯益的东夷强大实力。此后,夏启又举行“钧台大会”(钧台又名夏台,在今河南虞州),会盟各诸侯部落首领,以确认和巩固自己的天子地位。但夏后氏的同姓部落、实力强大的有扈氏(在今陕西户县附近),对夏启破坏“禅让制度”十分不满,拒绝出席“钧台大会”。夏启便以“恭行天罚”的名义,讨伐不臣服他的有扈氏。所以《史记·夏本纪》有“有扈氏不服,启伐之,大战于甘(今陕西户县一带)”的记载。经过激烈而又反复的战争,最终结局是有扈氏被打败,夏启最后灭掉了有扈氏,并将其族众贬为牧奴(放牧的奴隶)。相传夏启与有扈氏作战之前,由于面对的有扈氏势力强大,夏启曾在甘泽召开誓师大会,《尚书·甘誓篇》即记载了此次大会的誓词。
史籍记载,夏启最初“与有扈氏战于甘泽而不胜”。于是夏启总结原因说:“吾地不浅,吾民不寡,战而不胜,是吾德薄而教不善”。于是,他励精图治,“亲亲长长,尊贤使能,期年而有扈氏服”。意思说,夏启认为“我的国土不小,我的民众不少,之所以不能取胜,是因为我的恩德太薄,而且教化不善。在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,夏启以亲情亲近亲友,以尊长之礼敬重长辈,尊敬贤良的人,重用有才能的人,一年后终于征服了有扈氏。可见夏启取得“甘之战”的胜利,并达到“灭有扈氏,天下咸朝(各部落诸侯方国都来朝服)”的局面,是很不容易的。
以上就是“大禹传子”,而由“公天下”变为“家天下”和“世袭制”的历史开端及其过程。就这样,从大禹的儿子夏启开始,废除了帝位“禅让制”,首开“君主世袭制”之先河,从此中国走上了父死子继、兄终弟及的“家天下”,直到满清灭亡为止,前后历时近四千年。
据著名史学家吴晗所著《中国历史常识》考证,在夏朝之前的“公天下”(又称“大同”)社会,其部落联盟的最高领导人(如尧、舜、禹)的产生,都是经过“四岳群牧”即各诸侯部落首领本着“选贤与能”的原则,进行公推公选,最后由即将卸任的部落联盟最高领导人拍板交权,史称“禅(读善shan)让”。
相传那时的人们共同劳动,共同分配,老人、幼儿和鳏寡孤独(鳏,读关guan,即光棍汉;寡,即寡妇;孤,即孤儿;独,即年老无儿女的人)以及残疾人,一律由社会供养。人们没有私有财产,也就没有剥削压迫,从而也就没有阶级和阶级矛盾以及阶级之间的战争。
到了夏朝之后,开始出现了王位的世袭,财产的私有,阶级剥削和压迫也因此而产生;相传最早由战俘与罪犯所形成的奴隶阶层,以及由王室贵族势力所产生的奴隶主贵族阶层的出现,从而导致了奴隶制社会开始形成。
另据《中国大历史》等记载:夏朝朝廷实际直接统治的地盘并不大。《太平御览》引用三国东吴史学家韦昭所注,有“夏都阳城,嵩山在焉”。说明夏朝都城所在的“阳城”,就在嵩山附近,即今河南登封市境内(据考证,阳城即今登封市的告成镇)。又据《战国策。魏策》记载:“夫夏桀(读杰jie,夏末暴君)之国,左天门之阴,右天谿(读溪xi)之阳,庐睾(读告gao)在其北;伊洛出其南”。即夏朝末年国君夏桀的直接统治疆域,主要包括天门山之北、天谿山之南的伊、洛河流域。在今黄河中游、河南的豫西南部和山西的晋东南部一带。其周边则是被众多的诸侯部落方国(古字“方”与“邦”通用,方国即邦国)所环绕。
《逸周书·度邑》说:“自雒汭(ruì)延于伊汭,居易无固,其有夏之居。”古人把河流会合或转弯的地方叫做“汭”,《尚书·禹贡》有:“东过洛汭。”《孔传》注曰:“洛汭,洛入河处。”伊汭,即伊水汇入洛水之处(在今河南偃师)。也就是说,夏王朝的中心辖区,相当于今黄河流域中游、中岳嵩山和伊、洛、颍、汝四水流经的豫西地区,西至华山脚下,亦即洛阳周围地区。这一点业已被地下考古所证实,如在河南洛阳偃师二里头发现了夏代王都。不过,从夏到商朝“盘庚迁殷”之前,我们的祖先基于“游牧”习俗及“灾患”等种种原因,“民无所定”,不时迁都。由是可知,其时的夏王朝,有可能还没有明确的固定疆域,其周边犬齿交错的疆界,包围着的是众多诸侯部落方国,犹如众星托月。
据《吕氏春秋。用民篇》记载:“当禹之时,天下万国;至于汤(指商王成汤)而三千余国”。可见上古时代,氏族部落方国之多。到商朝末年,周武王姬发起兵讨伐殷纣王时,号称“八百诸侯”会盟于孟津(今河南孟津)。从中可以看出,氏族方国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。从大禹时的“万国”,到商王成汤时的“三千余国”,再到商末周初的“八百诸侯”。期间兼并统一的斗争之激烈,由此可见一斑。据史书记载,仅周朝灭掉商殷藩属诸侯方国99个,降服小部落652个。从而,才结束了商殷王朝之前原始部落和小邦方国林立的局面。
到夏朝中期,开始由朝廷派遣各州的地方长官,即“九牧”(所谓“牧”,指掌管治理和养育教化的意思),以贯彻夏王朝的意志为目标,从而逐步代替了古代“四岳群牧”部落首领式的族群首领议会体制;开始具有了国家统治的行政管理体系雏形。
与此同时,夏朝中后期还开始出现了城郭、宫殿、武装组织、圜土(圜,读环huan,即监狱)、“禹刑”(即朝廷制定的刑罚制度)、奴隶(当时称“众”、“庶人”以及由战俘转做奴隶的“牧竖”等)、贡赋(即捐税赋役)以及宗庙(祭祀祖先和举行册封典礼的殿堂)、社稷(祭祀天地的祭台)等等;从而具备了国家性质的专政组织体系和王朝统治象征。
夏朝的社会文化物质形态,有了划时代的发展和进步。因此,中国断代史,将大禹确定为中国原始社会的最后一位帝君;而从夏启开始,中国进入奴隶制社会时期。
史书记载:夏朝时还没有文字(后来的商朝才发明甲骨文),所以夏朝的帝王故事,都是口口相传,并由后来追忆追记。夏朝帝王也还都没有“某某宗”或“某某帝”之类的称号或年号,那是后来朝代的事。夏朝的帝王,史书上都是直呼其名,或统称“夏后氏”(“后”带有帝王的意思)。如有称“帝王”者,也都是后来追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