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、清朝时期
(公元1644至1911年)
公元1644年清军入关(即山海关)初期,由于受战争残酷影响,加之满清本身游猎民族特征,在攻城略地的过程中,不仅充满了杀戮、甚至“屠城”等血腥,制造了不少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事件。
据史书记载,满清统治者从努尔哈赤、皇太极到多尔衮等早期首领,都以凶悍残忍著称。他们进攻中一旦遇到抵抗,破城得地之后,即不分军民男女老幼,不论参与抵抗或未参与抵抗,通通屠杀殆尽。自清顺治二年(1645年)四月清廷遣兵南下,即大肆屠戮汉人,演出了一幕幕惨绝人寰的“屠城”悲剧。多尔衮曾代表清廷发布“屠城令”,并带领大军血洗江南、岭南。先后发生屠江阴、屠昆山、屠嘉兴、屠常熟、屠海宁、屠广州、屠赣州等大规模惨无人性的大屠杀。尤其是四川地区,由于遭受张献忠叛乱和清兵入剿战争的严重摧残,全省大部地区的人口几乎灭绝,以致后来不得不进行“湖广填四川”的历史大移民,以填补那里的大面积无人区。
相传清军屠江苏昆山的时候,有妇女千人藏匿在昆山顶上。因有小孩啼哭被搜山清军发现,于是“搜戮殆尽,血流奔泻,如涧水暴下。”
清军入关第二年(1645年)4月,清军围攻扬州,南明兵部尚书史可法固守孤城。清军主帅多铎,先后五次致书诱降,许以高官厚禄,但史可法严词拒绝,并率军民浴血奋战,历七昼夜。于25日城破,军民大部壮烈牺牲。为此清军纵兵屠城,“十日不封刀”,先后八十多万汉人惨遭杀害。城破时史可法被俘,多铎又劝他归降,但史可法大义凛然,宁死不屈,英勇就义。
公元1645年,清朝颁布“剃发令”,制订了“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”的残酷强制规定。致使许多固守民族传统,认为“人之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,孝之始也”(详见《孝经》),而不愿剃发的汉族男子,遭到残酷屠杀。如江苏江阴人民还举行了“反剃发”起义,共推阎应元、陈明遇为领袖,提出“头可断,发决不可剃”,而惹恼了清廷,清廷先后调动24万大军攻城,江阴人民浴血奋战,坚守城池八十一天。但终因力量悬殊,加之粮食断尽,守城者全部壮烈牺牲。城破之后遭到清军血腥“屠城”,男女老幼被杀尽,青少年女性被掳走充当奴婢,有的被卖入妓院;致使繁华的江阴街市,遍地一片废墟。
清太宗崇德元年(1636年),皇太极下诏,规定亲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黄色腰带,以示宗室的尊贵和地位。“黄带子”成为皇族的别称。清廷规定,“黄带子”杀人不偿命,犯了法也只能交由皇家大内的衙门处理。大批无所事事的皇族子弟,欺辱滥杀平民的现象,也时有发生。直到嘉庆年间,这一特权才被取消。
清兵转战烧杀37载,方才初步平定中国。据台湾著名学者柏杨先生研究推断,自1627年陕西农民发起义暴动,到1644年清兵入关,再到1682年吴三桂等“三藩”被平息,长达55年间,中国死于战乱的百姓超过一亿人。致使整个中国“县无完村,村无完家,家无完人,人无完妇”。
清兵“屠城”所造成的极大恶果,一是导致中国敢于反抗的忠勇之士,几乎被杀绝赶尽。二是明朝刚刚兴起的工业化萌芽基础,遭到毁灭性的打击;使中国从此落后于西方工业化经济的命运,几成定局。
清朝政权稳固后,急于解决的当务之急,就是向四川等广大无人区,大量移民;向被“屠城”后的广大城镇地区,就近调剂人口。
一是“湖广填四川”;据史书、方志等记载,自康熙七年(1668年),清朝政府接受四川巡抚张德地的请求,朝廷扩大招募来川垦荒移民的范围,鼓励湖广等外省农民进川垦荒。康熙九年,又迁陕西移民进入成都。十年,川湖总督蔡毓荣,发布放宽招募民众入蜀者升官的条件,并延长对垦田者减免赋税的年限等;大规模的移民入川由此全面展开,史称“湖广填四川”。到雍正六年(1728年),户部(掌管土地、户籍、赋税、财政等)对移民授田方案进一步放宽。自此,广东、福建两省几乎每年都有成批百姓“挈伴入川”。至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统计,百年间四川接纳来自湖南、湖北、广东、福建、贵州、陕西以及江西、浙江、广西等地的移民,包括所繁衍的后裔人口,总量达到了623万。
二是“走西口”移民; 清朝通过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代的休养发展,加上“种牛痘”等防疫措施的推广,人口死亡率大大降低,到乾隆末期全国人口突破三亿大关,史称“康乾盛世”。但人多地少的矛盾日益尖锐,尤其灾荒、战乱年间,大量内地贫民、灾民迫于生计,开始“走西口”、“闯关东”、"蹚古道"和“下南洋”,"赴台湾"(一说“赴金山”即大批劳工到美国旧金山等地以劳务谋生),形成近代五次大的移民浪潮。狭义的“西口”,指长城以北的口外,包括山西杀虎口;陕西府谷口;河北独石口。“后西口”包括陕西北部的神木口,河北北部的张家口等地。“走西口”泛指清代以来,成千上万的晋、陕、冀等地人民,陆续涌入内蒙归化城(今呼和浩特市)、土默特、鄂尔多斯、以及库伦(今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)、乌里雅苏台(今蒙古国扎布罕省扎布哈朗特)和科布多地区(今分属蒙古国、中国、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)等地谋生的移民活动。从明朝中期至民国初年的四百余年间,上百万山西、陕西、河北人民背井离乡,打通了中原腹地与蒙古草原的经济和文化通道,带动了北部地区的繁荣和发展。其中“杀虎口”还是通往外蒙古恰克图和俄罗斯等地经商的“西北丝绸之路”重要商道。“走西口”这一移民活动,不仅大大改变了内蒙古的社会结构、经济结构和生活方式;同时也将中原文化和先进技术带到了那里,与当地的游牧文化相融合,形成了富有活力的多元文化。
三是“闯关东”移民;“闯关东”,本意是闯过山海关以东,后来泛指移民东北三省。满清统治中国后,东北满族居民大部进入内地,编为八旗。他们生活在广大汉人之中,逐渐采用汉语,并学习中原文化;同时满、汉之间开始通婚,出现了民族融合的景象。由于东北人口一直不多,清初满人倾族入关后人口更加稀少。但满清统治者视东北为“祖宗肇迹兴王之所”,长期对东北实行封禁政策,并在辽宁境内筑起“柳条边”,严禁居民越界垦殖。同时又把东北作为流放犯人的场所,这些所谓“流人”,对东北的开发起了重要作用。十八世纪以来,由于黄河下游广大地区连年遭灾,成千上万的破产农民不顾禁令,陆续进入东北。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,清政府禁止中原汉人进入东北的禁令开始松动;期间,先后迁入辽东的移民约为90万,迁入吉林约30万,迁入黑龙江约11万。由于东北人口增加,经济繁荣,税赋也随之增加。清廷从中尝到了甜头;加之随着内地人口的不断增长,人多地少的矛盾日益突出。到咸丰十年(1860年),清政府终于正式宣布开放东北的呼兰河平原(今哈尔滨以北);第二年又开放吉林西北草原;“由是民屯大起,直隶(今河北)、山东游民流徙关外者,趋之若鹜”。大规模的东北移民垦殖由此展开,民间称之为“闯关东”。到光绪二十三年(1897年),清政府宣布对东北全部开禁,内地“闯关东”的人口迅猛增加。清代末年(公元1911年),东北三省人口增至2,900万。在短短的一百余年间,东北总人口增长了近30倍。从而,既减轻了关内人口增长的压力,又为朝廷开辟了一项财源;更重要的是进一步充实巩固了东北边防。中华民国建立后,“闯关东”的洪流仍然源源不断,到1931年“九一八”之前,估计年均迁入东北的人口在25到30万人之间。“闯关东”这一壮举,无论对中国人口地理、还是经济地理,均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。
四是“下南洋”移民;是指中国移民漂洋过海到东南亚谋生。南洋包括新加坡、印度尼西亚、菲律宾、马来西亚、泰国、越南、缅甸等国。而广义的南洋,还包含当今的印度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以及附近的太平洋诸岛。南洋是明、清时期开始使用的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,其移民来自全国大部分省区,但福建、广东人占绝对多数。由于地缘上的毗邻关系,东南亚成为中国移民的迁徙地和避难所,其历史悠久,到清朝时期迅速增加;俗称“下南洋”。据《史记》、《汉书·地理志》等文献记载,早在西汉末年,一批逃避战乱的汉儒学者、军政官员数千人逃往越南;南北朝“五胡乱华”时,中原人士纷纷移居印度支那(今越南、老挝、柬埔寨);唐代时移民人数开始增多,尤其唐末黄巢起义攻占广州时,广东人大量逃往东南亚;他们被当地人称为“唐人”;元灭南宋时,大批遗臣遗民也落难到此。明末清初,有大量难民、被清兵打散的农民军、抗清失败的明军余部、以及不甘清廷统治的明朝遗民,掀起了移民东南亚的高潮。明亡后,高州、雷州、廉州三州总兵陈上川、副将陈安平等率领兵将及其家眷3000余人、战船50余艘到达越南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,这块地方因此被称作“明乡”。1659年,跟随明末永历帝流亡缅甸的官兵眷属,有的逃亡暹罗 (今泰国 ),有的被安置在缅甸边远地方,今天缅甸北部的桂家与敏家等大族,都是这些官兵的后裔。由于“南洋”诸国地广人稀,加之当时英国、荷兰殖民统治下的南洋,正处于加速开发过程中,对劳动力的需求量非常大。南洋诸国为吸引华工,先后推出一系列优惠政策。如马来西亚联邦最大的一个州——沙捞越州,在白色拉者(意即国王 )二世执政时期,就颁布过一个特别通告:给移民足够的免费土地种植,政府提供临时住屋安置移民;免费供给大米和食盐一年;提供交通运输工具,建立警察局保护华人安全,华人可永久居住在沙捞越等。这样的政策对于中国国内流离失所、丧失土地的无业流民来说,具有强大的吸引力。很多人就是在这个时候,或携妻带子,或孤身一人,漂洋过海来到南洋。葛剑雄先生所著《简明中国移民史》中推算:从1840年到1930年的九十年中,由闽、粤两省输出的流民每年平均十万以上。据不完全统计,当今印尼两亿人口中,约一千万是华人;马来西亚两千五百万人口,华人约六百万;泰国六千五百万人口,华人约二千万,占了将近三分之一;新加坡五百万人,华人约占75%,是海外华人占比最高的一个国家。大量的华人涌入东南亚后,对当地的生产、生活以及经济建设,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。如英国的海峡殖民地总督瑞天咸曾说:马来半岛的繁荣昌盛,“皆华侨所造成”。“马来诸邦之维持,专赖锡矿之税入……锡矿之工作者,首推华侨。彼等努力之结果,世界用锡之半额,皆由半岛供给。彼等之才能与劳力,造就今日之马来半岛。” 华人在改变所在国的生活经济文化状况的同时,也彻底改变了自己与家族的命运。东南亚华人中,先后涌现出了大批企业家、科学家、教育家、慈善家、政治家等著名人物。东南亚华人在政治上的地位也越来越高。如菲律宾前总统阿罗约的丈夫是华裔;泰国前总理他信是华人后裔;在泰国议会,三分之二的议员具有华裔血统;新加坡更是一直由华人掌握政权的国家。华人通过艰苦创业,积累了大量资本。他们把资金投向祖国近代工商业,又推动了中国社会的转型。如中国第一家机器缫丝厂“继昌隆缫丝厂”,就是当时由侨商陈启沅创办的;中国第一家民族火柴厂“巧明火柴厂”,由侨商卫省轩创设。据统计,从1862到1949年,华侨仅在广东、福建、上海三省市的投资企业即达25510家。
五是“赴台湾”移民;清初顺治十八年(1661年),明末将领郑成功在大陆抗清失利后,率部数万进军台湾。荷兰殖民军投降,台湾收复。郑氏政权鼓励民众垦田,并大量招徕大陆“流民”进入台湾垦殖。康熙四十九年(1710年), 大批大陆移民开始迁入台中地区垦殖。至乾隆二十八年(1763年),朝廷准许在台湾的有业居民,可回大陆原籍接走眷属去台湾;从而解除了对闽、粤(福建、广东)民众渡台之禁。乾隆四十一年(1776年),从福建泉州、漳州和广东潮州、惠州、嘉应州等地,迁入台湾的移民大约有90万人。咸丰初年,针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扩张野心,清政府加快了向台湾移民的步伐。到光绪十三年(1887年)台湾建省时,人口已达320万。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,至1949年国民党政府迁往台湾,大陆约有200余万人迁台。
六是“蹚古道”移民;蹚古道,是指陕西与旧西康省(辖今四川甘孜、凉山、攀枝花、雅安和西藏东部昌都、林芝等地)、以及云南、西藏地区等古代西南边疆的茶马互市,所开辟的陕康藏“茶马古道”。由于这条古道在国内经商侧重于茶马交易,出国则成了“丝绸之路”的一个重要环节;也是内地走向西亚、印度和东南亚诸国的一条重要陆上通道;所以又被学术界称为“西南丝绸之路。”自明朝后期从陕南到四川康定一带贩运茶叶开始,到清朝时每年茶叶交易扩大到数千吨。由于是用马帮驮运,途径秦(陕西)蜀(四川)、康(康定)、藏(西藏)、以及云南大理、腾冲等地,蹚出了一条条狭长古道,故称“茶马古道”。“蹚古道”不仅沟通了“丝绸之路”,与中外商人开辟了通往世界的商业大道;由于路途遥远,沿途设有众多驿站、仓库、护卫、汇兑(相当于后来的银行)、甚至加工销售集散中心等,需要动员组织大量人力资源为其服务;从而使大量陕商和川商以及随从人员等,从内地涌入西南少数民族地区,打破了千百年来“汉不入番,番不入汉”的壁垒,促进了民族文化交流和各民族融合。
七是边疆移民;康熙四十六年(1707年),据有关统计数据显示,在边外蒙古地区行商、耕田的山东(泛指太行山以东,包括河北、河南、安徽、江苏部分地区)移民,达数十万之多。乾隆二十六年(1761年 ),政府招募甘肃一带的贫民,向新疆地区移民。
从明末到清初,满清政府入主中原的同时,也带来了东北及蒙古等大片疆域,回归于祖国怀抱;不仅使国家疆土面积和人口大大增加。通过移民开发“北大荒”,“闯关东”又一次形成了“移民潮”。据相关统计资料显示,当代宋姓人口在东北三省成为人口密度较大的省份,这可能与移民主要来自宋姓人口相对集中的山东、河北地区有关。
明清时期,随着航海业的发展,福建、广东沿海一带的宋氏族人,由于经商、游历以及灾荒、战争等原因,开始陆续迁移到东南亚的印尼、马来西亚、菲律宾、新加坡,以及泰国、越南等国家和地区居住。而山东、河北、江苏一带的宋氏族人,开始有人迁往韩国和日本,尤其韩国的宋姓家族比较兴盛,改革开放后,曾有来华寻根问祖的旅行团队。还有一部分,迁居于现在属于俄罗斯管辖的远东地区。